英國夏日大旅行：Day 11-15 Scottish Highland 旅行團行程的失憶與失語－黑小羊的歐洲古城見學

高地 Scottish Highland －旅行團行程，失憶、失語、失緒

蘇格蘭第一站，陰雨綿綿愛丁堡，像是場熱水澡般，給我們七上八下的心靈考驗。終於回復平靜愉悅的心，但好心情並不容易維持。接下來，是五天的蘇格蘭高地團，也是人人都說蘇格蘭必遊的行程，這回我們倒是很放心地好好當個觀光客大爺，毫無一點文青的芥蒂。

高地團該參加哪一個呢？眾說紛紜，我們也懶得多想，就從網頁外表找一個和我們品味接近的，於是參加了Highland Experience 五日旅行團。蘇格蘭高地，這個人人稱讚的蘇格蘭絕美之景，這五天卻讓我們的好不容易回復平靜的心情，陷入一個新的低谷！它仍然平靜，卻是一個悠長鬱悶的深谷之平靜。你很難說這是不愉快，很難說這是生氣，也不能說是這趟旅程中遇到不好的人、不好的景、或不好的服務。第一站愛丁堡，充滿荒謬的大舞台悲喜交織，轟轟烈烈；第二站高地五日遊，一切都很圓滿，但是鬱悶，沒有感覺，像是行屍走肉。

高地團景點是否豐富呢？當然豐富，一連串地名洋洋灑灑，Sterling, Eilean Donan Castle, Skye, Portree, Oban, Glenfinnen, Fort William, Glencoe… 還有很多很多，我們當下都曾經記住過幾個小時，吃完一餐後就都忘光了，一點感覺都沒有，完全沒有刻進腦中或心中，陷入失憶。可能這是因為我們十年來都沒有跟過團，十年來每一個我們去的地方都是自己做功課排計畫去到的，就算是巧遇的不知名地方也是我們自己臨時新作功課新認識的，自己做的功課就是腦中深深的銘刻，不像在這個高地團，導遊劈哩啪啦講了一大堆東西，我們一面專心看風景觀察現象很難一面聽進去，也不容我們聽到有疑問處或有聯想處自己岔出來自由思索。

每到一個地方、一個地名、一段歷史（還多半是高地部落們的軍事史）、下車半小時，急忙下車照相，還來不及體驗這地方就被叫回來，還來不及玩味這地方的知識就被灌輸下一個地方的知識。偶有空檔時，車上的人又來找你攀談交朋友，當然交朋友是很令人興奮的，但我們的身體並不是一直都會開啟在可以興奮地與人聊天攀談的模式中。反而，整段高地團的車上，自然景觀、導覽解說、呼朋引伴聲紛至沓來，目不暇給，再怎麼汲汲營營地左右兼顧，只是掛一漏萬，整個呈現令人焦慮的資訊過載 information overload 症狀。過載下無法一一接收，導遊與團員們紛至沓來的言語無法一一回應，索性將自己的雷達與天線關起來，進入失語狀態以不變應萬變。

多年習慣自助旅行的我們，看來很難再像小時候一樣跟旅行團了。寫論文時一直聽英國教授興奮地口沫橫飛，說高地開車多好玩多自由多麼天地悠悠，但真要規劃高地景點與自駕行程時，我們又沒那時間精力與勇氣；選擇了旅行團罷，選了卻又不甘願認命，總忿忿不平地覺得不滿意，應該要更好，但我們又沒辦法自力做到更好；不滿意罷，但已經上了這條船，又能怎麼樣？總不能跳船？只能繼續一天天跟著，一天天忍著，逐漸失緒養成無感的龜息身體。

這一次的心情低潮，已經不是愛丁堡大劇場裡強烈的喜怒哀樂，而是一種像無底洞一般的鬱悶與虛無，不想生氣、不想抵抗、不想檢討、也不想強顏歡笑、不想享受、甚至潛意識裡似乎不想找到出口。變成兩具行屍走肉，看一切東西都漸漸淡了下來，什麼景觀什麼行程都覺得不滿意，更糟的是轉念一想，還覺得「不滿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滿意又怎樣？有什麼就玩什麼，隨便。就這樣靜靜地，淡淡地，只想看看這五天高地之旅像流水帳一樣流過去後，下一站旅程與旅遊後生活還能不能有什麼新火花。

不過也很神奇，第一次在旅行中進入無感狀態的我們，開始體驗一種「不在當下」的旅行。旅行中的種種現象儘管當場無感，卻仍然輕輕地留下了印象，而且是一種儘管當下無感、迅速失憶、等到遙遠的未來卻能驀然浮現的印象。儘管在場並沒有讓我們感動也沒激起什麼情緒，旅程結束回家後，回憶才開始如潮水般湧來；在現場的失緒與失語，竟也莫名其妙地讓我們對客觀的景觀留下更難以磨滅的印象，像是自動拍下了無數照片似地，好像這些地方都是旅遊書上看到的，儘管讀得滾瓜爛熟，自己卻彷彿沒有去過，是一趟不在場的旅行。

過往，在任何國家旅遊時喝酒，我們都當作是旅遊的一部分「品酒」，譬如在德國每個城市都要喝當地啤酒或自釀啤酒、在比利時除了啤酒還要試試琴酒、在所有河谷葡萄園都要進酒莊品酒、去匈牙利當然不能忘記貴腐牛血與藥酒、在英國也從不錯過 Ale 與每個城市的酒吧文化。那這次到蘇格蘭高地，理所當然就是個威士忌之旅囉？很神奇地，向來讓我們迷醉解放的酒精，這次卻莫名其妙地讓我們甦醒。整趟高地之旅的白天我們都在如行屍走肉般迷惘無感，每天晚上的威士忌「藉酒澆愁」反而讓我們找回感覺，讓我們的所好所惡所愛所恨瞬間恢復，讓我們失語的一天突然間能再次文思泉湧不吐不快。